落淮

【文轩】言不由衷 番外二

/- 落淮

又结束了一场表演，刘耀文从舞台侧面回到后台，新来的生活助理战战兢兢地问他需不需要擦汗，刘耀文打量她一眼，皱着眉摆了摆手。等那人出去，才把覃山叫过来说：“我不是说不需要生活助理？怎么又找来一个？”

覃山面露难色：“……是傅总安排的。”

上个月刚送豪车别墅，被原封不动退回去。这个月送来一个年轻漂亮的生活助理，打的是什么主意实在司马昭之心，刘耀文不耐烦地把麦拆下来放在一边：“我看她估计大学都没毕业，害怕成那个样子，多半是签完合同才知道踏进了什么陷阱。你去把傅总给她开的违约价问清楚，帮她还清了让她回去读书。”

覃山点头：“知道了，刘老师。”

刘耀文刚崭露头角，很多老总都看到了他身上闪闪发光的商业价值，谁都想尽办法打算把人签到自己这好好包装包装，利用他赚个钵满盆满。这种事情层出不穷，刘耀文早已习惯到厌烦。

趁外面大大小小的流量艺人在一片混乱的粉丝簇拥中带妆从正门下班，刘耀文一个人带着鸭舌帽墨镜悄无声息地从后门下货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他今天开私人车来的，不想太张扬。

夜色朦胧，他绕了远路兜风，随手播放了最近的海外音乐榜单，最热曲是一个很出名女星新出的R&B，律动鲜明，给人的感觉却清冷，填词温柔，氛围却十分悲惋。刘耀文被这种反差感吸引，滑到歌词页最上面的词曲制作人，然后记住了“Alex”这个名字。

回到家后他专门去搜索了资料，可是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少之又少。挂了梯子去看外网，也仅仅是说有一位神秘的“Genius music creator”，可是再多的信息也没有了，只有一些很出名的国外音乐人横向比对评价了Alex的三首歌，毫无疑问每一首都获得了相当高的赞誉。

刘耀文去搜索了这几首歌，几乎都是还未听到副歌就迫不及待地将其添加到收藏夹里。

这让刘耀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好奇在，什么样的人，写出这种水平的歌却不肯自己演唱，哪怕别人可能并没有尽善尽美地唱出他构想中的巧思。

但更奇怪的是，歌手明明没唱出来，刘耀文就是觉得自己能懂。

这让他不太敢多想。

他又去各个社交平台搜索Alex的账号，毫不意外地全都为空，刘耀文只能在很多有关于评价Alex的博主地址中模糊地推测出一个国家，然后让覃山尽快订一张到达那里的机票，最好明天就出发。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想做什么，明明他对这个国家其实一无所知，就算到了也无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何况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刘耀文还是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能远远地看一眼也很好了。

宋亚轩还是不太习惯天天吃这个国家的菜，偶尔一两顿还行，多了真想吐。但他会做的中国菜也就那几样，只能拜托陈玫给他换换口味。国外生活节奏慢，周末也不用上班，两个人到中超的时候里面基本没什么人，宋亚轩慢悠悠推着购物车，先往里面扔了一排AD钙。

陈玫在蔬菜和生鲜区买食材，宋亚轩在零食区认真挑选不同牌子的巧克力，忽然间在不远处的电子大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宋亚轩整个人愣了片刻，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刚好看见前两天刘耀文的舞台。

他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

他像陷入了某种静默，有些机械地挑选着货架上的巧克力，但什么都没看进去。他不想听到，可是刘耀文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他耳朵里，他也不想看，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推着购物车走了过去，站在离大屏五步之外的地方，怔愣地听着刘耀文唱有些难过的情歌。

收银员小姑娘也是个中国人，看见宋亚轩看得入神，忍不住安利了刘耀文两句。宋亚轩这才稍稍回过神，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最起码看起来要波澜不惊，他再次露出属于他接人待物时的温和笑容，礼貌点头：“嗯，唱得不错。”

陈玫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无奈地撇嘴笑笑，走过来催他赶紧结账。直到两个人离开超市，陈玫才啧啧啧地调侃：“进步很大嘛，没哭。”

宋亚轩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闻言只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嗯，没哭。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陈玫却不甚认同：“特别烂。”

陈玫开车，宋亚轩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上车后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时间还早，你把我放到塞拉斯河岸吧，我想自己走走。”

陈玫其实听宋亚轩说过那些故事，虽然时常调侃他，但也能明白他的难过。

她还是笑着说：“不厚道啊老板，你自己去散步，让我去你家做饭？我可不是保姆。”

宋亚轩也笑笑，把钥匙递给她：“给你加薪。”

陈玫装作勉为其难地接受，宋亚轩默了一会，开口说：“谢谢。”

陈玫假装呕了一下：“别肉麻。”

但她还是体谅地打开车载音乐，放了首舒缓的钢琴曲让他平复心情，她不擅长安慰人，比起说点什么让宋亚轩宽心，她更擅长在宋亚轩深夜喝醉的时候把他臭骂一顿。此刻却还是轻声说了一句：“会好的。”

会好的。

塞拉斯河四季如春，宋亚轩在国内时就很爱沿着江河海边散步。鸽子盘旋着落在宋亚轩手心，或许是认出他是这里的常客，宋亚轩有些抱歉地轻轻抚摸它的羽毛：“今天没有带面包。”

但鸽子不在意，仍然歪着头在他手上跳跳，飞起来转个圈又落在他肩膀上。路人被这一幕吸引，举起相机想要将氛围低落的东亚面孔定格下来，宋亚轩察觉到快门声，笑着对路人说：“Please don't publish it on the network.”

路人姑娘连连答应，又夸他长得好漂亮，宋亚轩没对这个形容词发表异议，只礼貌地说你也是。

走到黄昏，宋亚轩去附近的咖啡厅打包了一杯咖啡。临走时他原本打算再回头看看河水中波光粼粼的夕阳，想了想又觉得过于伤感，于是低下头安静地离开了。

鸽子没在老朋友那里吃到面包，盘旋了许久又在河岸那头落在另一个男人肩上。可惜那个人行色匆匆，看起来也不像能喂饱它，于是有些失望地拍拍翅膀起飞，跟着其他鸽子落在咖啡厅的房檐上发呆。

那个男人开始小跑起来，和静谧恬淡的黄昏有些格格不入。方才拍下清俊漂亮东亚面孔的姑娘正在和姐妹兴致勃勃分享方才的邂逅，一抬头又发现了一位气质截然不同的东亚男人，于是连忙举起相机抓拍。

她有些惊喜在半小时内遇到了两个相貌出众的东亚人，回看照片时有些惊讶地对朋友笑说：“他们有些般配。”

刘耀文踩过河岸边细软的白沙，这个脚印是方才宋亚轩留下来的，那个人刚刚离开河畔，临走时没有回头看一眼。

刘耀文茫然地抬起头，夕阳中河水波光粼粼，鸽子自由自在地展翅盘旋，咖啡厅安静伫立，马路上的计程车刚刚关住车门，顺着黄昏的地平线飞驰而去。

他没有看到宋亚轩。

他也没有看到刘耀文。